2019年4月6日,是蔡徐坤出道一周年的日子。#蔡徐坤出道一周年快乐#的微博话题阅读量轻松突破8亿,再次证明了其惊人的人气。
这一年,娱乐圈因《偶像练习生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市场进入“偶像元年”,一波偶像艺人迅速收割年轻人的追捧。其中,坐拥千万粉丝的蔡徐坤,被定义为2018年的流行文化符号。但在互联网话语权之下,蔡徐坤却一次次被“流量”裹挟。潘长江的微博被黑粉攻陷,舆论趁机也将矛头指向同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蔡徐坤,仿佛他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。即便蔡徐坤回复称:“网络暴力向来伤人,别让别有用心的人得逞”,但过分解读并没有结束。在与蔡徐坤无关的微博热搜下,也总能看到营销号、键盘侠带他的名字一博关注;今年4月5日,蔡徐坤在美国旧金山举行了首场个人海外公演《ONE》,并首唱了最新原创单曲《Hard To Get》。门票一抢而光,现场气氛热烈,却有不怀好意之人散播关于演出的不实言论。
而纷扰的舆论之下,蔡徐坤却一直默默专注于音乐作品。一年间,一张团体专辑,七首原创歌曲,17场巡回见面会,6场海外公演,超过150个音乐舞台的呈现……在所有采访中,蔡徐坤每一句话都离不开音乐和创作。他只想当一名音乐人,从未偏离路线,且试图颠覆外界对速食偶像的刻板印象。可惜,在流量谈资的时代,鲜少有人愿意深入了解。
人物摄影/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
■人物简介 蔡徐坤,男,1998年8月2日出生于浙江省,中国内地男歌手、音乐制作人。2018年4月6日于《偶像练习生》获得最高票数出道。同年8月发行个人首张EP《1》,随后出版《Wait Wait Wait》《没有意外》《Bigger》等单曲作品。
蔡徐坤坦言,这一年最大的变化,似乎是更适应了娱乐圈的环境。无论是赞美还是恶语相向,他自己都不太提及 ,唯一会调侃一下的就是“总被饿着”,“有些人只是看到了你的一面,但还有那么多真正了解你、喜欢你的人。刻板印象永远都会存在,我们没有必要一定要去打破它,只要不干扰到自己就好。”
采写/新京报记者 张赫
人物摄影/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
“C位”不在场
2018年4月6日,《偶像练习生》收官,从一百位选手中“C位”出道的蔡徐坤却突然“消失”了。
新团体NINE PERCENT经历了为期一个月的赴美训练之后,各个成员迅速被人气云团推搡着涌入综艺、影视作品;不少公司急切地为他们成立新团、安排新歌。在“沉寂三天就不红了”的市场,太多人迫切证明着“偶像元年”的长尾效应。但以4700余万票“断层”出道的蔡徐坤,面对外界的虎视眈眈却显得过于平静。他似乎并不在意资源的围追堵截,除了团体见面会和代言之外,没有投身于任何其他通告,只是低调地做着与偶像完全背离的“奇怪”举动。
蔡徐坤到底去哪了?
直到四个月后,2018年8月2日,蔡徐坤在20岁生日之际用首张个人EP《1》告诉了外界答案。
这张专辑里,他包揽了全部三首新歌的词曲,并亲自操刀制作及MV的拍摄。每一首作品,都有机组成了蔡徐坤独特的音乐风格。乐评人爱地人曾评价主打歌《It’s You》打破了传统流行乐框架,有着Alternative R&B的走向,却又是属于蔡徐坤自己的音乐走向,“对于一个新人来讲,这种在音乐里野蛮和任性的态度,是一种很可贵的品质。”
出道之后,蔡徐坤大部分精力都投身于新歌的创作和专辑的打造。彼时,他需要随着NINE PERCENT在三个月内完成17场大型巡回见面会,因此写歌的时间必须“挤出来”用。洗澡时、做造型时、飞机上、两个行程间或吃饭的空隙,只要有手机、旋律,任何地方都是他的创作场所;偶尔待在录音室里,甚至成为他的喘息时间。去年,新京报记者见到他时正值午饭,化妆室里传来哼鸣声,里面的人似乎仍沉浸在音乐创作中,没有想要停歇片刻,“采访完的休息时间,我都可以写一段词。我还年轻,我觉得这都OK。”他曾表示。
而《1》的发表同样“违背”偶像市场的规律。蔡徐坤本可以每月发一首,制造更多话题曝光。但他认为,一首首发表并不足以让外界更全面地了解他的音乐风格,“当别人都走得很快,我反而要踏踏实实一步步走。”偶尔听到舆论质疑他没有作品,蔡徐坤也曾犹豫,要不要先发一部分出来?但内心却总有个声音说,“你可以再多做几首不同风格的作品,让大家看到最全面、最好的你,而不是急于求成地去展现自己。”
在纷繁的流言蜚语中,蔡徐坤始终坚持自己把控节奏,不被潮流所左右。与蔡徐坤共事过的工作人员非常佩服他的“自控力”,坦言为了让外界更易接受他的音乐,团队对《1》的新歌也提过不少建议,“但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很多事情也都能自己作出正确的决定。”
EP《1》
而在蔡徐坤出道一周年之际,他再次消失于公众视野,低调前往美国,筹备自己的首次海外公演。此次公演,蔡徐坤已计划半年之久,但直到准备充分他才肯提上日程。公演是小型Live的形式,一半DJ,一半表演。他还带来了自己的新歌,准备了全新的音乐技能,并把过去的作品做了更具现场性的改编。
在美国,蔡徐坤没有给自己安排任何休闲时间,每天往返于录音棚和住所,“我最近在编曲上下了很多的工夫,也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录音方式,甚至在即兴创作上也有了一些新的呈现。”“此次和海外音乐人做了很多新的交流,也学习了DJ方面的技能。”
海外公演后,国内巡演也进入紧张的筹备。蔡徐坤没有为国内演出做些许保留,而是希望继续学习更多,每次都能够为歌迷呈现出新面貌。而音乐之外的工作,他坦言,于当下仍不在考虑范围,目前音乐世界已足以让他投入全部精力。在蔡徐坤的节奏里,音乐才是他选择“在场”的最重要方式。
合约纠纷,曾让音乐之路几乎停滞
《偶像练习生》的首次登台,作为个人练习生,蔡徐坤是唯一一个大胆地选择自己原创歌曲上台的人。一首《I Wanna Get Love》,蔡徐坤并不吝惜在舞台上展现性感、自如、洒脱的表演方式,“只有在舞台上,我才是真正的自己。”录制前,蔡徐坤耗费半个月精心编排新的舞蹈,在录音室反复练唱,连出场造型都精心设计了多种方案。那场表演,他成为全场第一个拿A等级的选手。然而节目播出后,外界焦点却集中于他的装扮。“重新再表演一次,我还是会这样选择。”在他看来,“性感”符合这首歌的表达,也是属于蔡徐坤的风格,舞台之外的事,他都不在意。
从小,蔡徐坤就表现出音乐天赋。家中有不少人从事与艺术相关的工作。在他一岁左右,会说整句话的时候,就开始唱歌了,见到麦克风就会主动跑过去抓起来哼唱,一听到音乐就会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摇摆。
小时候的蔡徐坤。
直到13岁参加了湖南卫视的选秀节目《向上吧!少年》,当时的他对舞台并没有概念,但音乐能带领他自如地表达自我,那种感觉欲罢不能。15岁时,蔡徐坤为了学业独自前往美国求学,孤独和敏感的异国岁月,音乐成为他与自己对话的最好方式。没有课的时候,他就窝在家里听各种风格的音乐。最常做的事情,就是一个人戴着耳机,站在美国街头观察形形色色的路人,思考他们身上会发生怎样的故事,为自己的音乐寻找些许灵感。
16岁时,蔡徐坤为追寻音乐舞台回国参加节目录制,以前三名出道的他,被韩国顶级音乐制作人金亨锡称为“第二个Zico”。然而荣誉加身背后,这个未成年的男孩,却为舞台背负了前东家一份“不平等条约”:若艺人不履行合约,公司有权单方面解除合同,并可要求艺人支付高达八千万元人民币的违约金。但节目后,包括蔡徐坤在内的所有团员几乎是“零收入”,甚至办粉丝见面会、出专辑等费用成本都由成员各自分摊。
残酷的现实打压着他对舞台的热爱,也让他的音乐之路几乎停滞。
2017年2月,即便前途未卜,蔡徐坤为了掌握主动权仍决定奋力一搏,向前公司提出解约,并开始了长达一年,无经济来源的“北漂”生活。“为了舞台,我愿意付出所有一切。”那段时间,蔡徐坤没有太多通告,他经常宅在家或录音棚里反复地听音乐,学音乐制作,尝试制作片段式的旋律。从小段的Rap,到完整的歌词,到整首歌的旋律,他都精心打磨,仔细研究编曲、制作的过程。没有人知道蔡徐坤何时能回归舞台,很多人劝他不应该在别人都抢着拍戏时,却去做音乐,但他却为自己写下“静守己心”四个字,“可能是我比较固执。”他笑笑,“沉寂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所迷失,会不知道方向。但这也是最关键的时刻。我就是很单纯地喜欢音乐,也是这样的一份热爱帮助了我。”
2017年5月,蔡徐坤带着自己的原创歌曲《I Wanna Get Love》登上舞台,这首歌融合流行和嘻哈元素,旋律中尽显性感律动和年轻人的无畏。这是问世的第一首代表“蔡徐坤”风格的作品,也为他回归舞台迈出了第一步,“这首作品证明我可以不顾外界舆论干扰,专心投入到创作当中。”
在《偶像练习生》的舞台上。
《偶像练习生》出道后,蔡徐坤重新成为聚光灯的宠儿,但赛后他却再次在微博写下“花花世界,静守己心”,“你不能让自己太兴奋,要告诉自己不能太浮躁,不然没办法脚踏实地地做好自己的东西。”而如今与前东家的法律纠纷,也以蔡徐坤胜诉尘埃落定。于他而言,无论是如今在音乐创作、歌曲发行时间上,自己都掌握了主动权。曾消失于大众视野的时光,也是必须要经历的,“是所有经历让我变成现在的自己。如果没有那个时候,就不会有现在的舞台。我很感激自己的每一段经历。”
强迫症
2月18日,蔡徐坤推出新歌《没有意外》,林宥嘉谱曲,蔡徐坤作词。歌词以细腻的视角,剖析了以“失去”为主题的童话故事。最初版本更偏向于传统华语情歌,但他希望融入更多个人情感,仅300余字的歌词,一字一句反复斟酌,前后修改了好几个版本。
不给创作时间设限,他对完美的追求,达到了一种近乎强迫症的状态。
几乎所有报道中,都会提及他极度自律的偶像自觉。《偶像练习生》竞争十分激烈,哪怕放松片刻,都有可能面临淘汰。虽然长居C位,但蔡徐坤仍是选手里的“劳模”,经常在大家休息之后,还独自练舞到凌晨二三点,对着镜子一点点纠正动作的细节,直至练到满意。在高压的环境下,蔡徐坤也曾因为低血糖在练习室晕倒,但洗把脸后继续。编导曾称,“这不是人过的日子。”《偶像练习生》总制片人姜滨也提及蔡徐坤之所以得到如此多的粉丝喜爱,是因为他“扎实”,“比如第一期节目里张艺兴也说到,所有舞蹈练习都是持续练习,对肌肉进行记忆性训练,手一抬(位置)就到这儿。这都是持续练习带来的结果。”
人物摄影/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
为了《Wait Wait Wait》在《中国音乐公告牌》打榜的4分钟舞台表演,蔡徐坤推掉了近一个月的行程来做准备,前期排练了21次,每天都会带五六件T恤埋头练舞,“我希望舞台是一个作品,会永远留下来,不仅仅是一次性的唱跳。”不仅如此,前期的舞台风格,例如王座的设计和迷幻的灯光,道具摆放在哪里,如何切换镜头,蔡徐坤都会把自己的想法与导演探讨;到了后期剪辑,行程紧凑的他仍坚持和工作人员一起泡机房,盯成片,力求每个舞台细节、表情的捕捉,都达到他心目中最好的效果。
节目组工作人员称,很少见到艺人会对自己的表演如此亲力亲为,“他真的很认真地在做每一件事,对自己要求也很严格,这种态度感染了我们。”
克制,必须存在
极度克制,是与蔡徐坤接触过的记者们最常用的形容词。面对采访,任何质疑性的话题,蔡徐坤总会以理性的方式认真思考并回应,示人以最平和的处事态度。去年8月,他与新京报聊到首张EP时,谈及创作滔滔不绝,但却未显露出兴奋过了头的模样。没有特别激动,也没有特别平淡,一直保持适中,是蔡徐坤的日常状态,“有时候是刻意压抑自己,有时候必须压抑自己。因为如果没有谦逊的心,就没办法进步。”
但在梁欢掌镜,蔡徐坤自述的微电影的片头,却提出了这样一个疑问:“偶像,被允许自省吗?停得下来吗?”在这部偏艺术性的纪实作品中,梁欢用犀利的笔触,记录下流量时代符号的内心拷问。“过度曝光,会不会透支期待?”“如果不是偶像,还有没有人听我的音乐?”蔡徐坤曾向梁欢袒露:为什么许多人攻击他只有流量,没有作品?梁欢开导他,“把精力放在音乐上,认真对待每一首歌,而不要想着去向谁证明自己。”
KUN&IKUN。
从17岁进入这个圈子开始 ,他便承受起网络上的恶意言论攻击,于是在后来的任何场合,他都只愿意聊当下的音乐创作,不愿谈及其他。 “第一次听到外界不好的言论时,尤其是带攻击性言论的时候,是很沉重的打击,尤其当时年龄还小。”他觉得,“但当你熬过来的时候,你会觉得无论外界什么样的声音,都没关系,总有支持你的人,你也有自己喜欢的事情,这就是变强大的过程。”
如今,蔡徐坤已经熟练于不让自己有任何失控的时刻,同时他也用音乐,证明自己确实没有被任何事情所干扰。就像镜头之外的蔡徐坤,并不善于任何娱乐圈的圆滑表达,安静得与一名普通20岁男孩无异。看电影、听歌、打篮球,不喜欢逛街;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宅在家里创作,解压的方式是吃东西和睡觉。任何流量和标签,不过只是市场对这位梦想成为音乐人的青年的“误解”。对于偶像更替加快,是否担心有一天自己不红了,蔡徐坤面对这个问题很平和,“我从来没有担心过,这并不是我担心的问题。”
■同题问答
新京报:过去一年,你最大的变化是什么?
蔡徐坤:在音乐上其实没有太大变化,很久以前我就喜欢这样去写歌、表达,直到几年后的现在,我的创作习惯仍然是这样,只是写的东西会不太一样了。我更清楚自己擅长什么。最大的变化应该是整个人的状态吧,越来越专注。因为前期也会有一个摸索的过程,不管是做音乐也好,还是在穿衣打扮上。(现在)慢慢地会越来越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。
新京报:你心目中“新青年”的标准是什么?
蔡徐坤:我心目中新青年的标准是,不管生活中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上,能够不断地去提高自己,给身边的人带来积极向上的正能量,以及热爱生活的动力。
新京报:目前你身处在文化行业,未来,你对行业的发展有什么期许?
蔡徐坤:不敢去谈对其他人的期许吧,我觉得对于自己的期许是能够“静守己心”地坚持下去,能够不断地坚持下去,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了。无论是音乐创作也好,还是在舞台表演上,(我们)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难题,但能够坚持下去,去克服,不断给大家带来新的感受,新的突破,这是我想要去做的。
新京报:经过近期去海外公演后,你对自己的国家有怎样的期许或者新的感受?
蔡徐坤:音乐真的是没有国界的。包括这几次的跟国内外优秀的音乐人也好,导演也好,在与他们的接触、合作中,我都能够感受到大家对于艺术的包容和追求。而且我也很愿意去做这样更多的合作,能够碰撞出不同的想法,我觉得很有意思。